慕泽病了。

    慕寒醒来责罚了顾挽卿,之后便收到了这个消息。

    整整一日不曾进食,慕寒连一口水都未曾入喉,便传了轿辇直奔秦王府。

    没有让人通报,直接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谁知,看到的却是太后与柳凝烟一起守在慕泽的床前。

    那亲昵的模样,俨然是太后对柳凝烟十分满意。

    慕寒站在门口,只能看见床上躺着的人那模糊的轮廓。

    她终究,还是多余的。

    收回准备朝前迈去的腿,慕寒转身离开了秦王府。

    从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。

    慕泽病的并不重,只是那日从养心殿离开后染了风寒,高热退了之后便好了大半。

    身上没有大碍,可他心里病了。

    往日他只咳嗽几声,慕寒便恨不得把奏折都搬到他府中批阅,终日守着他。

    可如今,已经过了一日,还未见到她的身影。

    实在忍不住,慕泽叫来了贴身的侍从。

    “皇上可来过?”

    “昨日殿下未醒时来过,见到太后和柳姑娘在,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走了。”

    听说她来过,慕泽心中终于好受了一些。

    却并未深想会有这种反应的原因。

    转眼间到了上元佳节,那日从秦王府回去之后,慕寒除了上朝,基本没出过养心殿。

    有时候奏折批阅完了,便坐在书案前出神,一日三餐吃的更是越来越少。

    齐延看着心疼,一有机会就在她耳边劝说,让她保重龙体。

    是夜,齐延忍不住又劝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皇上,今日是上元佳节,宫里的嫔妃们弄了好些花灯,您要不要去看看?总这么劳累着,龙体怎么受得了啊。”

    慕寒手上的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,抬头看向已经絮叨多日的大内总管。

    “齐延,你跟着朕多少年了?”

    齐延想都没想,“皇上,奴才跟着您十三年了。”

    这年轻的帝王,是他看着从任人欺凌的皇子,变成如今的九五之尊的。

    慕寒合上奏折,眸光越发深邃起来。

    十三年,她从初见慕泽到今日,也有十三年了。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,累了吗?”

    一句轻声的呢喃,让齐延面色一僵。

    随即在心中叹了口气,“皇上,奴才跟着您,从不觉得累。”

    他自然知道她这话并非问他,却只能这么回答。

    “朕累了,十三年,好累啊……”

    慕寒从座椅上起身,缓步朝着窗前走去。

    看着宫外的方向良久,轻声说了一句,“长安街上的花灯,该有多美?”

    那一年,慕泽答应她带她去看长安街上的花灯。

    可后来,慕泽醉了酒,而她……

    齐延自是不知两人之间的这些细节,只当她终于有了出门的心思,立刻出声。

    “皇上,奴才跟着您这么多年,连长安街都没去过几次,您带奴才去看看花灯吧。”

    慕寒回头看了他一眼,缓缓点头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她身边最亲近的人,应该就是他了。

    即便知道她是女儿身,依旧从未有过二心。

    看着她手上沾满鲜血,不会像旁人那般畏惧,而是恭敬的端来水,替她将血迹清洗干净。

    不像……

    一个把她当作棋子,另一个,避她如蛇蝎。

    上元夜,长安街人流如织,街道两旁张灯结彩,一盏盏五彩斑斓的花灯晃的人眼花缭乱。

    慕寒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,腰间只悬着一块玉佩。

    这样的穿着打扮,在人群中并不显眼,可那一身的贵气,和美的雌雄莫辨的脸,却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。

    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姑娘们投来娇羞的目光,齐延跟在她身后,也是收到了不少姑娘们羡慕的眼神。

    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花灯,慕寒走到一个摊位,随手拿起一盏莲花灯左看右看。

    “爷,您要是喜欢就买了吧。”

    齐延已经准备付银子,慕寒却放下了灯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

    这种女儿家的东西,还是少碰为好。

    她还未松手,花灯另一侧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。

    那手的主人走近才发现已经有人拿了,“在下并未下拿着花……”

    花字说到一半,那人便睁大了双眼,“皇……”